回答這個問題,也許先得弄明白另一個問題:雷鋒是誰?
走近雷鋒,始于9年前。為紀(jì)念“向雷鋒同志學(xué)習(xí)”題詞發(fā)表40周年,去撫順采訪。
撫順,雷鋒的第二故鄉(xiāng),雷鋒精神發(fā)祥地。全國三個雷鋒紀(jì)念館,撫順有其二。這里,遍布雷鋒的足跡,走近它,也就開始了一次特殊的找尋。
撫順雷鋒紀(jì)念館,建館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改擴建工程已近尾聲,一間實景茅草屋成為我們尋訪的起點。當(dāng)年,湘江邊上的苦孩子就是從這樣的困境中走出,欣欣然邁進了新時代。
兩尊新添的仿真蠟像出自著名蠟像藝術(shù)家爾寶瑞之手:站在推土機旁的鞍鋼工人雷鋒意氣風(fēng)發(fā),端坐車廂讀毛選的軍人雷鋒平和安詳。共同之處是那雙瞇縫著的眼睛,笑意微微。爾教授說,用專業(yè)的眼光看,這個圓圓臉的小個兒戰(zhàn)士實在普通,與眾不同的是他臉上的神情,樸實、純凈,有種從心底涌出的快樂。
這樣的快樂蕩漾在展廳每個角落——觸目所及的照片上,都帶著微笑。他愛美,戴軍帽時會在前額處露出幾綹頭發(fā)。他愛唱歌,會打快板、拉手風(fēng)琴。他特別喜歡留影。在他眼中,新生活是那么美好,來之不易,每一天都應(yīng)該好好度過,每個瞬間都值得收藏、珍惜。他由衷地愛身邊每一位同志,誰有困難都伸手相助……
這微微笑意,成為那次尋訪的最大收獲。
樸實的美,可親的真,在一本本攤開的日記中得到了提升。
他從一枚釘子的“擠”和“鉆”中悟出刻苦學(xué)習(xí)的真諦,他由一顆螺絲釘身上看到干一行愛一行的閃光。考問過無數(shù)哲人的人生命題在這里得到了最簡捷的回答:“活著,就是為了讓別人生活得更美好。”常人懼怕的平凡,在他眼里有著不同尋常的力量——“高樓大廈都是一磚一瓦砌起來的,我們何不做這一磚一瓦呢!我所以天天都要做這些瑣碎事,就因為此。”
春風(fēng)一畝田。心有春風(fēng),笑意天成。紙已黃,字已淡,普通一兵的成長心跡鮮活依然。
雷鋒是誰?雷鋒是楷模,是榜樣,是道德標(biāo)桿和精神高地。同樣,他也是底色,是共鳴,是每個人心底深藏的那個聲音。
中國人的人生哲學(xué),都在日常行止中。忠誠、友愛、奉獻,奮斗、刻苦、鉆研。年輕的戰(zhàn)士將這些美好一一收集,為蒼白的標(biāo)簽注入血液,讓干癟的概念鼓成信念,釀出春風(fēng)蕩漾的一畝心田,綻出時時開放的融融笑臉。這年輕的笑容屬于中國。它浸潤著民族的美德,并最終成為民族精神的生動組成;它汲取著時代的養(yǎng)分,并始終跟隨我們的時代抽枝長葉。它是真、善、美,也是智慧。它來自個人的經(jīng)歷,來自特殊的年代,也跨越時空,啟迪眾生。
10年,50年,時光流轉(zhuǎn),太多改變。社會競爭從市場領(lǐng)域延伸到各個角落,人際關(guān)系從面對面擴展至虛擬空間。浮躁、算計,糾結(jié)、焦慮。想得到的越來越多,能捧出的越來越少;得到的越來越多,給予自我內(nèi)心的滋養(yǎng)越來越少。面對困惑,失卻了平和,面對壓力,丟棄了自勵,客觀總是最好的理由,他人成了便捷的借口。
10年,50年,也有些東西,不會隨時間消淡。
或許可以這么說,物質(zhì)條件越是改善,社會生活越是豐富,利益格局越是多樣,思想觀念越是多元,我們的民族,就越應(yīng)當(dāng)高揚共同的精神旗幟,我們的社會,就越需要彰顯自己的主流價值,每一個社會成員,就越期盼營建溫暖堅實的心靈港灣。
這些年,就在我們身邊,朱伯儒、許振超、徐虎、王順友、阿里木、郭明義……這些不同行業(yè)的普通人,用不同的故事演繹同一個表情:微笑著,做自己心田的主人,耕種春風(fēng),播灑清涼,愉悅自己,和煦社會。他們用微笑傳遞信心:雷鋒是幾代人的共同記憶,更是隨時代一起成長的生命體。他始終未曾遠離,人人可以靠攏、可以親近。雷鋒精神不是一尊不動的石像。它如一汪清流,只有活潑潑向前,才能生命奔騰。
學(xué)習(xí)雷鋒,從平視開始。
現(xiàn)代社會匆匆前行的人們,不妨慢下腳步,回望一下50年前那個年輕的笑容。
我們該有信心。因為,凝視他,就是傾聽自己心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