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宵節,過年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對于龍年春節,喜悅歡慶之余,也有不少人感嘆年味平淡,似乎和印象中的春節氛圍相去甚遠。這種對年味不足的遺憾和抱怨,近年來一直與春節形影不離。人們對如何保護春節、找回過節感覺的憂慮省思,也引發出“源于農耕文明的傳統節日,怎樣在現代文明中煥發新的光彩”這樣不太輕松的命題。
無論“年味”是濃是淡,國人對年的重視和情感依舊根深蒂固,最明顯的證據就是春運。不遠千里、不畏嚴寒,舟車勞頓、吃苦花錢在所不惜……那種“萬眾一心”的大遷徙,“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的毅然決然,蔚為壯觀,令人感動。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哪個國家、哪個民族,為了一個節日如此興師動眾。
既然年的重要性并未減弱,為什么大家總感覺“年味”在變淡呢?客觀來看,社會經濟的飛速發展、工作生活方式的巨大變化、西方節日文化的沖擊……都使得過節的方式不可避免地發生變化。像魯迅先生在《祝福》一文所寫的“舊歷的年底畢竟最像年底,村鎮上不必說,就在天空中也顯出將到新年的氣象來”,這種傳統過年的氛圍和質樸的情感體驗,相應有所淡化,人們在對過往的懷舊和美化當中,對年的變化難免有些無所適從。
真正影響和改變人們對“年味”印象和感覺的,或許更多在于我們對年的文化內涵缺乏準確的領會、對于節日禮俗誤解亂用、參與度不夠等主體性因素。當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節慶與日常的區別越來越小,年節的獨特和神圣亦逐漸淡化。節日生活的主題往往被濃縮為吃吃喝喝、打牌搓麻;親友之間的新年問候和人情往來體現為匯款、電話和雷同乏味的“雞肋短信”以及名煙名酒的交換;廟會成了沒有“會”的純粹商業賣場,傳遞祝福與心意的壓歲錢成了關乎人情債和面子的“紅包劫”……無不是因為我們忽略了春節的應有主題,舍本逐末地夸大了那些實際的物質內容。與此同時,貼窗花、舞龍燈、走親戚、趕廟會等蘊涵在傳統春節文化符號中的風俗、儀式、行為,無不貴在參與之樂,而現代生活的便捷服務全面剝奪了動手的快樂和參與的體驗。年文化應有的祝福的溫情和狂歡的激情,在看似繁華與喧鬧的背后被過度物化、稀釋,我們與春節的心靈距離,也在不經意間疏遠。
隨著社會發展和時代變遷,春節等傳統節日仍將繼續發生變化,這其實并不值得憂慮。即便在漫長的傳統社會,年節的內涵和歡慶方式也并非一成不變,但這些都沒有也不會影響“年”成為我們血液中蘊涵的基因。要真正找到過年的感覺,則需要多一分情感、一分投入和全心參與。全面了解年文化的真意,真心融入豐富的文化活動,只要有足夠的載體和形式安放我們對節日的情感,享受喜慶、祥和、溫情,年就會過得有氛圍,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