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海市教委官員透露的一組數字,讓不少人驚訝:在上海,非上海戶籍的一二年級小學生已經超過了一半,其中多數是外來務工人員隨遷子女;今年全市有50萬農民工子弟在上海接受義務教育,其中在公立學校就讀的超過七成。這意味著每一個上海戶籍的一二年級小學生,幾乎都有一個非上海戶籍的“同桌”。
這是一個讓人溫暖的場景,在上海的陽光下,這50萬個農村孩子,和他們同齡的上海小囡一起享受瑯瑯書聲。本來,他們極可能成為鄉村中孤獨的留守兒童,媽媽的懷抱和媽媽做的飯菜都只是一個奢望,在親情的饑渴中走向沉默甚至沉淪。
城市化的浪潮將大批農民卷進了城市,為中國經濟的騰飛提供了充沛的勞動力,他們節衣縮食,一只手捧托起城市的繁榮,另一只手則用帶回家鄉的辛苦錢,維系著鄉村經濟的穩定,卻也留下一個龐大的特殊弱勢群體——留守兒童。根據全國婦聯的調查,中國有5000余萬留守兒童。在江西,流傳著一首順口溜,很恰切地描摹了他們的生存狀態,“父母在遠方,身邊無爹娘,讀書無人管,心里悶得慌,安全無保障,生活沒希望”。在中國GDP總量已攀升至世界第二的背景下,卻仍存在城鄉教育資源分配不均,如果這個問題不妥善解決,將波及中國未來的社會穩定和人口素質優化。
上海以博大的胸襟接納了50萬個隨遷農民工子女,這可能是一項最大的善政,它帶來了親情、優質教育與來自城市的善意,足以溫暖50萬顆幼小的心靈以及他們未來的人生,同時也溫暖著同齡城市兒童未來生存環境的穩定安寧。
然而,50萬,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群體,不但給上海基礎教育帶來相當沉重的壓力,以至于曾經因出生率持續下降,而出現不少缺乏生源的“富余學校”的上海,不得不趕緊補救性地在城郊結合建設更多的中小學。
建校容易,融入難。當生活背景與家庭環境天差地別的兩個兒童群體成為“同桌”,彼此的不適應與各種沖突也可以想見。因此,承受壓力的不光是上海的基礎教育,還有上海戶籍兒童及其家長。怎樣緩解這份壓力,柔性溝通兩個群體,兼顧不同的利益訴求,是善政能否可持續發展不得不面對的挑戰。
在一個多元化的群體中,體驗多元化的教育元素,不管對城市兒童還是隨遷農村兒童的成長都是積極的因素。當“同桌的你”長大以后,曾經存在于成年魯迅與成年閏土之間的鴻溝,就算難以填平,也會因為這份同桌情誼和相同教育經歷,有了一個溝通的渠道。這對中國未來的意義,怎么估量都不過分。
因此,小“同桌”之間發生的故事,值得細細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