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從北京市衛生局召開的醫政工作會上獲悉,今年起,當地將在所有市屬醫院推行專家層級接診,逐步取消點名掛專家號。
我知道,在分級診療推行這件事情上,很多人恐怕是不太喜歡的。上海就有最現成的例子。相關新聞說,為了要解決上海三甲大醫院的專家型醫生看病苦不堪言的問題,當地欲推出“醫療聯合體”,讓病人從社區醫院轉到二級醫院然后再到大醫院。但調查顯示,三分之二以上的人不贊成。
基層首診、分級診療、雙向轉診是世界上通行的一種就醫模式,已經被驗證是可靠且高效率的管理辦法,但在我們這里卻行不通。
為什么那么多人抵觸分級診療?答案可能是公眾對當下基層醫療機構的服務水平長期不滿意。這種“不滿意”應該怎么看待,難道只是一個就醫觀念落后的問題?恐怕另有原因。
在國外很多發達國家,醫生等同于“Doctor(博士)”,醫學教育直接等同于大學高等教育。這不是說在搞學歷歧視。而是醫學本身的特點,就要求從事這一職業的工作者,必須接受過足夠多的教育與訓練。這個“足夠多”首先就需要時間來保障。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醫學教育都不會僅限于中專層次,也很少有只接受過中專教育的人能夠直接當醫生的。
我們的很多基層醫療機構,尤其是社區醫療服務站,具有本科學歷的醫生并不多,據估計,五到七成的醫生,只擁有中專或大專學歷。而在1998年之前,我們還沒出臺執業資格考試制度,醫學生一畢業就直接獲得執業行醫的資格,幾乎實現了零淘汰。如果說當時的這種“躍進”與“開放”是無奈之舉,解決了醫生數量不足的問題,時至今日,其負面效應已經顯現。在基層醫療機構,一些醫生在診斷疾病上,為什么“指鹿為馬”,診治能力太不靠譜?為什么喜歡濫用抗生素和激素,令就醫者心驚膽寒?接受的教育與培訓不夠恐怕才是問題的根本所在。
雪上加霜的是,一些地方,在對醫師這一職業群體的考核上,基本上是“只進不出”,真正意義上的淘汰制并未形成。結果,沒學歷沒能力的清除不出去,有學歷有本事的人又進不來。其服務能力如何能滿足公眾需求?
基層醫療機構看起來不缺醫生,但接受過高等教育、接受過標準化醫師住院培訓,并定期接受嚴格專業考核的全科醫生,以及高職稱醫生卻鳳毛麟角。從這個角度而言,“分級診療難”的本質其實就是一個醫生荒,有資質醫療人力嚴重不足,最后導致服務能力不強,不能令公眾滿意。一位在美國執業的醫務人員就曾坦言,在美國,由于醫生的培養非常嚴格,社區診所的全科醫生和大醫院普通醫生對同一種疾病的處理和解釋是一樣的,所以病人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去大醫院求醫。在我們這里,病人為何不信任社區醫生,道理不是很清楚了嗎?(吳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