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生活不講規矩 跟你今年幾歲真沒聯系
在網絡社交圈里,“老人”這個群體的畫像,既清晰又模糊。
一提到老人,很多一言難盡的關鍵詞就蹦出來了:廣場舞、“老人變壞”、逼婚、催生、保健品、傳謠……“不孝有三,在長輩群辟謠為大”,近來紅透半邊天的電視廣告界“四大神醫”,扮演神醫的演員是老人,保健藥盯住的,也是老人的錢袋,因為老人“好騙”嘛!
糊涂,易受騙,頑固不化,網絡社交圈里老人的形象被清晰地定義為“老糊涂”“老頑固”。可是,大多數對老人的揶揄和抱怨,論及的核心話題都是代際關系。老人的形象,是在年輕一輩的吐槽中構建起來的。
那么,真實的老人個體形象,究竟是什么樣的呢?他們的精神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他們的訴求到底是什么?這一切其實是模糊的。
老人仿佛是公共生活的麻煩制造者。早些年,小區里的、商場前的、街心花園邊上的大小廣場,被大爺大媽們攻占,大音量的農業重金屬風格音樂,讓周圍的居民不堪其擾;最近,廣場舞大爺大媽又瞄上了籃球場和羽毛球場,這下,打球的年輕人自然不樂意。
洛陽一個公園的籃球場,一群小伙子和一群大爺大媽因為搶籃球場,還動了手。這場面就不大好看了。
就事論事的話,其實沒多少可說。按照年輕人的說法,他們和老人家協商過,雙方錯開時間,但是二十幾分鐘的時間差,愣是沒商量下來。公園的管理人員也證實了這一說法。這件事的核心問題并不在代際糾紛,也跟公共活動空間匱乏沒有直接關系。開放的籃球場原本就是公共活動空間,雖說籃球少年有優先使用權,但也不是24小時都有人打籃球,要是誠心協商,不至于沒有解決辦法。
只是妥協這門學問,似乎很難習得。爭籃球場根本不涉及什么原則問題,在旁人看來不難解決,可雙方偏不妥協,那就沒轍了。人與人之間,都想著自己的便利,空間再充足,恐怕也還是要打架。
匱乏的不僅是公共空間,更多是公共精神。社會的好多不適都跟公共精神缺失有關系,比如滿大街亂停亂放的共享單車。對于這樣的“公共災難”,大概不管哪個年齡段的成年人,都難辭其咎。在公共生活中不講規矩,和公共教育缺乏有關,和規矩不被敬畏有關,也和“法不責眾”這種微妙的社會心理有關,說來說去,跟你今年幾歲,真沒有直接聯系。
老人和年輕人出現糾紛,輿論總免不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啟“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這樣的議題。可是這種討論壓根兒沒有結果。把公共生活困難的責任推給某一代人,是很不負責任的。煽起的情緒,除了撕裂社會,別的什么作用也起不了。
年輕人總以為老年人糊涂、好糊弄,這是一種沒來由的自大。看看《喜宴》里的老爺子,一場“婚禮”下來,一切都看在眼里,甭管兒子怎么表演糊弄,他都懂,一切都是演給他看的。
社交媒體恰恰放大了這種自大。我們總是看到年輕人上網討伐老年人,卻極少聽得見老年人表達他們的立場。原因顯而易見,他們不怎么會上網嘛。看起來,似乎總是老人家不講道理、不守規矩,比方講某個地方就有一群老人天天占著機動車道暴走,小朋友都不敢這么任性的。可是我瞅著,硬給老人和年輕人劃到對立陣營、不斷放大老人無知蠻橫的形象的做法,其間制造的偏見和敵意,也是公共生活困難的來源之一。
群體之間的對立,最危險之處是讓人喪失同理心,彼此永遠不能理解彼此,填充在公共空間和輿論場里的只有冷漠。其實,要有同理心也不難,我們不是覺得老人家聽“老中醫”忽悠就亂買保健品特別不可理喻嗎?想象一下,很多年以后,搞不好,你執著地相信某個產品,僅僅是因為它是“wuli凱凱王”代言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局限,不必覺得自己這一輩就有多高明。(靳靜)
[責任編輯:郭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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