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錯了,請你原諒我!”當著老師和同學的面,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生連喊9遍,并跪在父親面前,全場頓時響起熱烈掌聲……在重慶某小學開設的“孝德”課上,出現了這“感人的一幕”。(據《重慶商報》報道)
如此隆重的謝罪儀式,原來是小女孩忘了做家務,還和父親吵了幾句嘴,按這個標準,恐怕人人都該當眾下跪。
孝,是美好的道德,但要注意兩個誤區:首先,它在不同文化圈中普遍存在,并非中國獨有的傳統;其次,在現代社會中,“百善孝為先”已然行不通。
孝是在小共同體社會中產生的價值標準,它的遵守、施行、懲戒主要靠輿論,孝子眾口贊揚,逆子人人詈罵,可一旦社會流動性加快,生人取代熟人,就很容易導致監督失敗。即使在熟人社會中,假孝子也是層出不窮,在清代,這甚至發展成一個產業,老人去世,家中便要雇用幾名哭聲震天的專業“孝子”,以壯聲威。
道德最大的弊端,在于不易厘清真假,過分夸大其作用,難免人人作偽,所以,現代社會更傾向于以法律為準繩。
即使道德本身,也在不斷進化中,在今天,我們更強調公德,而非私德。令人遺憾的是,我們的一些教育機構在公民教育方面往往照本宣科,在私德教育上卻顯得創造力無窮。
一方面,環境改善需要一個漫長過程,當公德教育出現解釋瓶頸時,“孝德”容易取得大人們的共識,即使學生不接受,他們也沒什么發言權;另一方面,在漫長的封建時代,統治者為自身利益需要,特別鼓勵“移孝作忠”,相延千年,留下了沉重的傳統,至今難以突破。
不否認,孝德感人,可為了弘揚孝德,把家里的事當成公眾的事來展示,讓一個小學生為一件大人都會犯的錯事而當眾懺悔、下跪,于心何忍?當“熱烈的掌聲”響起,為什么不想想這對孩子心靈的傷害有多大?在這種殘忍教育下,就算孩子們將來都是孝子賢孫,卻也難稱是合格的公民,而沒有公民,則民族的未來令人擔憂。(蔡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