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對張倩的道德偏見后,我們不難發覺事件中更有值得挖掘的人性溫暖。
長沙一位母親送女兒高考路遇車禍,女兒在交警和路人的勸慰下含淚進考場。看到6月7日上演的這一幕人間悲劇,有些人發出了“高考比母親重要”的質疑。
高考從不缺新聞,而且每次都能引起我們的過度敏感。高考路遇車禍,當孤立無援的女生張倩在眾人幫助下離開母親,人們只關注到其參加高考的事實,卻忽略了整個事件過程中體現出的社會自救與愛心。于是,在參加高考與拯救母親之間,有人圍繞著張倩的“選擇”展開激烈譴責,矛頭不僅指向為人子女的孝道人倫,還指向“蠶食人性”的高考制度。
母親與高考,并非同一個層面的價值判斷,對張倩而言也不是一個多么兩難的選擇。無論她留還是不留在母親身邊,母親的傷情依舊,高考也在那里。原本執意送母親去醫院的張倩之所以參加高考,實在是眾人幫助下的結果。設身處地地想,遭遇飛來橫禍的張倩當時完全陷入絕境,在周圍人的安慰、勸說與推動下,不管是陪同母親去醫院還是去參加考試,于她恐怕都是一念之間。在警察和路人看來,參加高考才是一個“理性人”的選擇,才合乎利益受損最小化的原則,這種選擇本身可能并非出于張倩的主觀意愿。
一些人之所以發出“高考比人命還重要”的質疑,很大程度上或是受到不滿高考的潛意識影響。在這樣的結果預設中,高考成了對抗孝道人倫的不正義制度,“一考定終身”的人才選拔扭曲了人性。這種結論或有其合理之處,卻是個體的道德偏見。那些幫助張倩的旁人可能太過看重高考,但輿論將道德評判的目光集中在張倩的一念選擇之上,并推斷出母親的生命不如一次考試重要,這讓一個高中生如何背負得起如此沉重的人性質疑。
由于事先預設了價值判斷,人們將焦點對準張倩的“選擇”,而對警察和路人的支援“選擇性失明”。事實上,在排除對張倩的道德偏見后,我們不難發覺事件中更有值得挖掘的人性溫暖。絕境中的張倩,顯然比“小悅悅”幸運得多,她得到了一場自覺的愛心救助。從送考家長和路人“停下來加入勸慰行列”,到警察開車將張倩送到考點,再到學校派老師送其進考場,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刻,不同的人對一位陌生考生伸出了援助之手。正是這種關愛與呵護,才讓張倩能夠走出內心的極度困頓參加高考。對此,我們又怎么忍心再度將她推入人性責難的痛苦深淵呢?(傅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