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大陸學生資料圖 旺旺中時報系
中新網6月5日電 臺灣《旺報》5日刊登就讀臺灣大學的大陸學生鮑海冉的文章。文章說,無法否認所謂“歧視”、“刻板印象”、“敵意”的真實存在,但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態”。鮑海冉稱,14歲起想要到臺灣念書,18歲成行,對自己選擇的路,應該站著走完,這是獲得尊重的唯一方式。
文章摘編如下:
無法否認我遇到非常多寬容和良善的人,也無法否認我對這個地方的喜愛讓我可以忍耐很多事情,更無法否認所謂“歧視”、“刻板印象”、“敵意”這些東西的真實存在。
在大陸的高中學弟妹們想要報考臺灣的大學,難免問到“陸生會不會被歧視”,我沒辦法理直氣壯地說“不會”,也不能斬釘截鐵地說“會”,更不想說“沒關系啦,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對陸生而言,去了解這個問題的內容,去了解它之所以會存在的原因和可能的應對方法,是決定要不要在這里學習和生活的重要因素之一。
自己的心態最重要
在這個問題上,任何一個因素都可能使結果差之千里。“是否被歧視”的因素包括文化環境、個人素質、群體素質、政治傾向甚至表象的口音、外貌和年齡,而“是否因為被一些人歧視而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則包含更多的因素,諸如自我認同、心理預期、個人性格、思維方式等等。
我不想過多談論歧視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在臺灣是怎樣的形態,以及它投射到陸生這個群體上會造成怎樣的影響,這些當然也很重要,但是比起社會學的田野調查和學術報告,我更在意,我們要以怎樣的心態,在自己喜歡的地方生活得更加幸福和自由。
比起姿態上的準備,有時候心理預期卻更為重要。歧視是個很微妙的話題,很多被宣揚的歧視只是刻意放大,很多被忽視的傷害卻真的含有歧視的內核;我們不得不去反省,我們所認知的歧視是什么?我們的定義是不是準確的?以及,當我們覺得被歧視的時候,我們是不是真的被歧視了?
對陸生而言,以整個中國之大,翻山越嶺到另一座城市去上學,受到不理解不認同不尊重的機率,一點都不小于去香港去臺灣去美國去英國。
問題在于,我們自己的潛意識里有沒有把這種被刺痛的感覺上升到家國意識,甚至民族意識。這個年紀配上這個閱歷最愛上綱上線,加一點被迫害妄想狂的傾向,有時候需要一點悲憤來為賦新詞強說愁,其實是再正常不過。
被刺傷的感覺一定會存在,我們畢竟是跨越山川河流甚至大海來接觸一群全然不同的陌生人,然而很多時候要能分得清有意和無意,分得清挑釁和慣性,分得清這個人是針對著你指桑罵槐,還是閑來無事屁話了幾句剛好被你聽到。
而我一直相信的是,只有在你非常不了解一個個體的時候,才會用種族去定義他。當然,當這一切討論都結束,我們還是不能無視一些令人沮喪的現象。
會有這樣一些人,他們受到很好的教育,懂得尊重,也欣賞差異性。你們互相了解,成為朋友,但也足夠親密。然而還是會在某一個時刻,你隱隱地察覺到對方是有一些介懷的,談話可能會短暫地冷場,然后你們默契又帶著一點無奈,小心地對某一個話題避而不談。
會有這樣一些人,你欣賞他們的能力和水平,真心誠意地接受他們的指教,然后有一天無意間聽到他們對你的評價,你突然意識到“來自哪里”這件事情對他們而言是這么重要,從此見面總會多一份小心翼翼。
克服委屈 努力溝通
會有這樣一些時刻,當你遇到陌生的同學,自然而然敏感且忐忑地捕捉他們的態度,像是在玩幸運轉盤一樣,不知道這一次遇到的是友好的朋友,還是需要努力溝通的敵對者。
也會有這樣一些時刻,你對這個城市已經很熟悉,你和在這個城市土生土長的人已經成為朋友,你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是這個地方的異鄉人了,然后你手賤地點開一篇新聞,看到下面尖刻而粗暴的網友回復。
你知道這種感覺的出現很愚蠢,你知道網上說話是不作準的,然而心里的某一個角落還是會被重新提醒:是的,你是被這樣看待的。
這種感覺對我而言很新奇。我從十四歲起想要到臺灣來念書,十八歲成行,這四年里無數次幻想未來,卻從沒想過被歧視這件事。
聽學長學姐講過,也被家里長輩告誡過,但我真的從來也沒有認真考慮過,并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我一度覺得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無知者無畏,但是有一天當我的學妹問我“來臺灣到底會不會被歧視”的時候,我突然想起當時的無所顧慮。
我們會付出很多努力,很多溝通,很多據理力爭,或許還有很多自我開導,最后仍然會發現有一些挫敗和委屈是無法抹去的,為什么我可以不在意這些委屈?
我于是告訴學妹,如果你對一個地方的喜愛還不足以克服這一點委屈,大概你要重新考慮是不是要在這個地方生活四年。
永遠也不要跪下去
有人說,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把它走完。但我始終覺得路應該站著走,不僅要站著,還應該不斷讓自己的姿態更挺拔一點,應該努力學著讓路變得更好走一點,讓自己至少在某些時候覺得快樂。我相信自己的選擇,也相信大多數人的良善,相信我可以不必跪著去走這一條路。
我也知道,想要獲得尊重的唯一方式,就是永遠也不要跪下去。(鮑海冉/臺灣大學陸生)
[責任編輯:段雯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