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一個看來很普通且并不遙遠的時間點,在臺灣導演謝雨辰和他的家人看來,卻是改變命運的人生坐標線。算起來,這一家人突破封鎖“秘密”回到大陸定居已整整30年。
“80后”、“90后”的年輕人對謝雨辰這個名字大概感到陌生,對于30年前的海峽兩岸關系恐怕更是知之甚少。21日,由北京市臺聯主辦,臺盟北京市委、中影集團協辦的一場特殊的座談會,將記憶拉回到那個兩岸尚處隔絕對峙狀態的年代。
30年前的那個春天,謝雨辰的妻子張金鳳帶著3個年幼的孩子從臺北前往香港。這個母親不敢告訴兒女此行的真實目的地,只說是去看望他們在外拍戲的父親。全家在香港團聚的第二天,謝雨辰才跟孩子們“宣布”了回大陸定居的“驚天決定”。
在當時的臺灣,國民黨當局還未解除戒嚴,任何人與大陸接觸都會面臨極大危險,更何況是已在臺灣拍攝了數十部電影的文化名人謝雨辰要“叛逃大陸”。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太難了!太難了!臺灣與祖國大陸僅僅相隔了200海里不到的一道海峽,當我們跨了過去,才發覺這一路是那么漫長,那么艱難!”年過七旬的謝雨辰感慨往事,不禁語塞哽咽。
特意來京參加座談會的謝震隆是謝雨辰的二哥。他回憶說,弟弟去大陸后,在臺灣的謝家人被禁止出境3年,電話被監聽長達10年。
一個在臺灣事業成功的文化精英,一個在島內有著優渥生活的家庭,因何緣故,不惜冒著危險、背負“罪名”,跨越海峽來到從未生活過的大陸定居?謝雨辰講起了自己成長的故事:“因為,我不幸出生在1940年,那個日本野蠻統治下的臺灣。”
謝雨辰的故鄉在臺灣苗栗,是一個客家人聚居的地方。謝氏家族來自廣東梅縣,到他已是遷居臺灣的第11代。“從小,父母就告訴我,一定不要忘記自己的祖先是300多年來陸陸續續從‘唐山’(指大陸)過來臺灣的,要飲水思源,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去祭拜祖先。”謝雨辰說。
“1945年,日本投降了,臺灣回到祖國懷抱。可是,另一個大不幸又很快降臨。”謝雨辰說,1949年臺灣海峽被封鎖,“臺灣同胞回他們朝思暮念的大陸祖地去祭祖的愿望破滅了”。很長一段歲月里,謝雨辰只能將那份對祖國大陸最樸素的思念深埋心底。
直到1979年元旦,正在香港的他坐著朋友的車,打開收音機竟恰好聽到了全國人大常委會發表的《告臺灣同胞書》。“我看到了沖破封鎖的希望,真的太高興了!”那晚,徹夜難眠的謝雨辰下定了決心。
又過了5年,謝雨辰帶著妻兒終于踏上夢想多年的“歸程”,真真實實地踩在了他魂牽夢縈數十載的大陸祖地之上,這位電影導演也迎來了藝術創作上嶄新的明媚春光。
1985年,夫妻合作拍攝了臺灣著名作家陳映真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夜行貨車》,創下中國影壇單片500拷貝的最高紀錄。其后,謝雨辰又接連創作了《望春風》《烈火恩怨》等一批優秀影片,其獨樹一幟的電影風格、深邃雋永的藝術魅力備受好評。
回到大陸,謝雨辰夫婦除了藝術創作之外,還心系著國家建設和兩岸關系的發展。
北京市臺聯會長蘇輝介紹說,從1988年起,謝雨辰連續擔任第七、八、九、十屆全國政協委員,張金鳳也曾擔任第九、十屆北京市政協委員。據了解,在參政議政的工作中,他們積極建言獻策,參與提案涉及保護北京歷史文化風貌、改善外來務工人員居住環境、解決臺灣農產品在大陸的銷售問題等諸多方面。
遠離故土,謝雨辰夫婦無時無刻不牽掛著寶島臺灣,他們將消除兩岸同胞間的隔膜、誤會視為自己“當然的使命”。臺盟北京市委主委蔡國雄介紹說,謝雨辰夫婦每年都邀請在京的臺灣學生到家里吃年夜飯,每年義務接待島內來訪臺胞數百人次,他們在北京的家甚至被稱為了“臺胞接待站”。
30年彈指一揮,謝雨辰的孩子們早已長大成人,如今在藝術界、廣告界都卓有建樹,還分別加入了臺聯、臺盟組織,接下了父母傾注半生的促進兩岸交流合作的事業接力棒。
座談會上,小女兒謝伊雯念起了父親為這個特殊日子所寫的一段話:“如今,海峽兩岸風平浪靜,來往于兩岸的血脈鄉親成千上萬,絡繹不絕,形勢非常喜人。兩岸曾經歷的仇視、敵對乃至兵戎相見,都已不再復返。兩岸人民越來越有福氣了!但愿人常在,共享太平,共圓中國夢!”
從臺灣趕來的五弟謝光南則感慨地說:“四哥的遠見、魄力、膽識令人欽佩,今天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成就。我想說,我們是幸福的中國人!”(記者陳鍵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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