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憶含淚轟炸:老百姓被日軍趕進機場 殘肢飛天
口述實錄
“我們飛行的高度為3000米,還未臨空,遠遠地就看見了機場跑道。機場跑道正中,站滿了中國人。跑道兩旁,是日本兵端著刺刀,對著中國人。日本人是讓中國人做血肉盾牌,阻止我們投下炸彈。大隊長立即向上級請示:‘炸不炸?’上級回電:按命令執行轟炸!轟炸隊列向著機場跑道俯沖至500米后,開始投彈。同時,轟炸機上的機槍也向日軍開火掃射。第一次俯沖,我所在的位置沒能看到跑道上的情況。第二次俯沖,我看到同胞被炸的慘狀,有些殘肢飛到了機場外。我心如刀割,當即在飛機上大哭起來。”
“正當我準備轟炸日軍機場跑道時,發現跑道正中全部站滿了我們中國同胞。而跑道兩旁,則是日本兵端著刺刀,對著同胞。日本人是讓我們同胞做血肉盾牌,阻止我們投下炸彈!經過請示,上級要求按原計劃轟炸。第一次俯沖,我所在的位置沒能看到跑道上的情況。第二次俯沖,我看到我們同胞被炸慘狀,有些殘肢飛到了機場外。我心如刀割,當即在飛機上大哭起來。”
2015年的陽光照射大地,89歲的廖俊義又從一場大病中康復過來。回到成都龍泉驛的養老院,躺在病床上的他,依然不能下地走路。就連說話,也只能含混低語。他沒有親戚,也沒有家人,養老院是他的家,只有護工小馮能懂得他所表達的詞句完全含義。
堆在房間內的獎狀和獎杯以及抗戰老兵證書,能證明他曾經是一名抗日戰士。2015年元旦那天,華西都市報記者與他促膝長談,聽他講述在藍天里的抗戰故事。
棄學從軍 破格進入空軍射訓班
1925年,廖俊義出生在成都一個普通的市民家庭。1932年,他進入華陽第三小學(校址在原北打金街附近)讀書。1937年,就讀于成都成功中學(校址在君平街),初中、高中一起讀。
在讀小學時,學校有個教音樂的女老師,姓張,東北人。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張老師從東北流亡到了成都。廖俊義記得,音樂課上,張老師只教大家唱“流亡三部曲”(抗戰初期著名的愛國歌曲,分為《松花江上》《流亡曲》和《復仇曲》)。
“她先唱一遍,給我們講歌詞的含義,然后又帶著我們唱。”廖俊義回憶說,唱到第二遍時,張老師已經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根本唱不下去了。見到老師哭了,全班52名同學也深受觸動,跟著一起哭。
一次,全教室都在痛哭,驚動了范校長。范校長把4個班集合在操場上,請張老師講述東北被侵占,日軍殺害她的父母等暴行。隨后,范校長發表即興演講:“你們還是小學生,但今天你們表現出強烈的愛國心,很好!希望同學們不忘國恥,發奮圖強,努力讀書,成為國家有用之才。總有一天,你們要收復失地,報仇雪恨。”
廖俊義說,正是在這種氛圍中,他暗下決心:總有一天要從軍,報效祖國。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廖俊義每天除了讀書外,就是看《新新新聞》,了解抗戰的進展。1941年初,廖俊義高中畢業,家人都希望他繼續到高校深造,并已為他報了四川大學和華西大學。在父母的要求下,廖俊義參加了考試,都考上了。
就在家人盼他繼續讀書時,廖俊義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不讀書了,我要從軍報國。”廖俊義瞞著家人,報考了成都空軍軍官學校和空軍士校,以及空軍轟炸總隊射訓班。
廖俊義筆試過了關,因左耳聽力差5個分貝落考。廖俊義不甘心,繼續報考。第三次考國文時,作文題是“你為什么要報考空軍?”這道考題他已答過兩次,想到自己屢屢考試不中,廖俊義在答卷上寫下一個很大的“飛”字。同時,他又特意寫上和考題無關的岳飛《滿江紅》和王昌齡《出塞》。
“主考官見我表現不一樣,特地單獨問我,我就把自己想當兵報效祖國的態度向主考官表明。因為我在讀書期間愛好體育運動,踢足球時撞傷了左耳,聽力不符合空軍招收要求。空軍方面的3個學校檢查身體,都因為我的聽力問題拒絕了我。主考官特地給我寫了一封信,叫我去找有關人士。結果真的如愿以償,終于進了鳳凰山空軍轟炸總隊射訓班。”
就在廖俊義被射訓班錄取時,川大也發來錄取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