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我接到小侄阿儒從家鄉浙江嘉興打來的電話。他說:“老姑奶江學珠的故事登在今天的《嘉興日報》上了,整整一版,標題是‘兩岸教育史上一個傳奇’。”得知這個消息,我一開始感到很驚訝。而當我從網絡上搜索出大量有關姑姑江學珠的內容時,感受到更多的是自豪。姑姑江學珠的一生,確實是有些傳奇色彩。
我的父親有三個妹妹,江學珠排行老二,我們侄輩都叫她大小阿伯(老家稱姑姑為阿伯)。她生于1901年,有個雅號“龍淵”,因為她屬相是大龍。
姑姑一生從事教育,終身未嫁。1923年從北京高等女子師范學校畢業,當時剛好22歲的姑姑做了教師,隨后任江蘇松江女中校長。1949年姑姑去臺灣任臺北第一女中校長,一干就是22年。1988年6月22日姑姑因病離世,享壽88歲。
當我看到報紙刊登的專稿時,往日的情景隨之浮現于眼前。我依稀記得自己五六歲時,在松江女中當校長的姑姑,只要有空就回嘉善老家來看望我們。每次回家總是帶些好吃的,大家都喜歡她。在我模糊的記憶里,姑姑個子不高,皮膚白皙,大眼圓臉,一頭短發,帶一副黑框眼鏡,常穿著深色旗袍。她說話不多,表情比較嚴肅,但心地善良。
曾在國家經委工作的江乃珉姐姐告訴我,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發生,松江女中解散,姑姑帶著我珉姐和師生工友共22人,受命撤到后方四川,創辦重慶女子師范學校。因日機轟炸幾度搬遷。最后在江北縣禹王宮正式建校,姑姑任校長開學招生。直到1945年8月,抗戰勝利,日本投降,姑姑才帶領部分師生返回松江女中復校開學。1949年5月間,她由我那當醫生的小姑江學琇陪同,一道南下去了臺灣,此后再無音信。
上世紀80年代初,海峽兩岸還沒有實現“三通”。通過一位美國友人的信件轉寄,我才得知了姑姑的一些情況,那時她已退休居家,頤養天年了。因為從未成家、沒有兒女,姑姑請了一個女管家日夜伺候她的飲食起居,生活倒也自在。
我們同胞姊妹有10人,我是老幺。母親徐瑞瑛(姑姑的嫂子)留世的最后10年,是由我陪伴養老送終的。姑姑覺得我對長輩孝敬,所以對我格外關愛。她在一次給我的信中表示,如果我孩子學習成績優秀,去美國留學的費用由她承擔。遺憾的是孩子沒有出國求讀之心,辜負了姑姑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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