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就業優先政策的邏輯變化
原標題:把握就業優先政策的邏輯變化
穩就業是穩定宏觀經濟大盤的優先事項。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重點部署了“強化就業優先政策”的一系列舉措,并強調“財稅、金融等政策都要圍繞就業優先實施”。
就業需求是經濟增長的派生需求。一般來說,經濟增長率與新增就業正相關、與失業率負相關。宏觀上要保持一定的就業增長,必須保持一定的經濟增長速度。這就是我們在設定經濟增長預期目標時,把穩就業作為重要考量的基本邏輯。政策上講“保持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這個區間的上限主要是與通脹相聯系,下限則主要是與就業相聯系。從今年的情況看,設定5.5%左右的國內生產總值增長預期目標,一個尤為重要的考慮就是要實現1100萬人以上的城鎮新增就業和5.5%以內的城鎮調查失業率。
不過,經濟與就業的關系正在發生一些變化。比如,國際金融危機和新冠肺炎疫情都對經濟增長和就業造成了較大的負面影響,但要看到的是,前者導致失業率上升的幅度要比后者更甚。在兩種背景下,從經濟下行傳導到失業的機制有所不同。其中有兩點需要我們重視。
一方面,國際金融危機和新冠肺炎疫情對市場主體的影響不同。2008年的國際金融危機直接摧毀了市場主體,繼而消滅了就業崗位。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企業的破產倒閉對就業造成直接的、劇烈的、持久的負面影響。世紀疫情雖然在一定時期內導致停工停產、經濟停滯甚至是衰退,但對市場主體的直接效應并沒有國際金融危機那么強烈。這樣,在經濟下行與就業減少、失業率上升之間,出現了一個難得的緩沖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市場主體還在,就業崗位就在。因此,保市場主體的政策實際上也是保就業的政策,因為市場主體構成就業的基礎。這就是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強調“上億市場主體承載著數億人就業創業”的原因。
另一方面,新就業形態為促進就業作出了重要貢獻。在國際勞工組織推薦、我國也采用的標準下,就業人員是指為了取得收入、在調查周內工作1小時及以上的人員,以及由于休假等原因在職未上班的人員。新就業形態創造了大量的“短工”“零工”機會,同時為勞動者在工作與休假兩個狀態之間靈活切換提供了條件。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快速發展并在經濟實踐中廣泛應用,數字基礎設施和智能終端快速普及,平臺經濟、共享經濟、網紅經濟等新業態發展壯大,催生了一系列時間自由、地點靈活、收入體面的新型就業崗位。快遞員、外賣騎手、網約車司機等靈活就業人員在我國已經達到2億人左右,在線工作、遠程辦公、居家辦公正在變得更為日常。新就業形態在創造越來越多就業崗位的同時,對于結構性失業、摩擦性失業、周期性失業也發揮著不同程度的對沖效應。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要求“健全靈活就業勞動用工和社會保障政策”,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部署“加強靈活就業服務”,都是因勢利導發揮新就業形態積極作用的重要部署。
在新形勢下,就業優先政策的邏輯也在變化。總的方向是增加“彈性”。鑒于經濟與就業在增量關聯上的變化,在確保下限的前提下,不宜再使用“大水漫灌”的強刺激來硬生生地拉動經濟增長,而是應當不折不扣貫徹落實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精神,在推動高質量發展中強化就業優先導向,尤其是要“提高經濟增長的就業帶動力”。也就是增加經濟增長的就業彈性,讓1個百分點的經濟增長能夠帶來更多的就業增長。
在面對經濟下行壓力時,就業優先政策必須要前移關口。考慮到保市場主體對于保就業的基礎性作用,就業政策的著力點正在從失業這個“下游”和“末梢”,向市場主體這個“中上游”和“中樞”延伸。也就是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的,要“注重通過穩市場主體來穩就業”。無論是實施新的組合式稅費支持政策,還是加強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有效支持,以及推動降低企業生產經營成本,這些既是保市場主體的政策,實際上也是保就業的政策。只要能夠保住市場主體,就可以為穩就業贏得緩沖的機會。
為順應新就業形態的新要求,就業優先政策還必須精準服務。新就業形態是豐富的,并且是動態變化、不斷迭代的。兼職工作、共享工作、彈性工作、集中工作、階段工作、遠程工作、非標準工作等豐富的就業形式,所需的就業服務各有不同。不同就業形態在勞動生產率和體面程度、創新性和創造力上不盡相同,需要有針對性的政策支持。對于新就業形態下很多具備較高生產率的崗位,穩就業不能局限于原先的兜底式幫扶、救濟性政策,而要更加注重個性化需求的滿足和人力資本的可持續提升。即便是下崗失業人員等傳統就業工作扶持的重點群體,對于不同就業形態的接受度和適應性也有不小的差異,精準施策顯然是必然的要求。
總之,穩就業的舉措一定要按照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今年《政府工作報告》的要求落實落細,既要著力增加經濟增長的就業彈性,又要前移關口將保市場主體作為基礎,更要精準服務以順應新就業形態要求,從而在穩定宏觀經濟大盤中發揮出“定盤星”“壓艙石”的作用。
(作者單位: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社會發展研究所)